转:以斯帖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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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 君 王 心

那夜王睡不著觉。: 以斯帖记第六章1节

夜里,有过大风雨;早晨,树木的叶子上,仍然还带著泪痕。农夫说,这样的春雨,是最珍贵的,保证丰足的收成;哭泣过的大地,要布满金黄累垂的禾稼。天亮后,浓厚的乌云渐渐消退,现出蔚蓝的天空,太阳终于又再升起。

亚哈随鲁王听大臣们报告完了政事,厌倦的回到内殿,对著殿门,坐在宝座上。这一天,又跟每一个昨天一样。他叹口气。太监把金盘托著壶和金杯,递到酒政手上;王转过头去,看酒政从壶中倒酒在杯里,举杯轻轻尝了一口,然后全盘递给宫女。宫女把酒斟满了另一只金杯,奉到王的手上。

殿前有八名金甲武士,执枪佩刀,分列在两旁。如果有人没奉到召唤,而忽然自己出现,就视为对王不利的敌意行动;武士们将下手把他处死,除非王开恩格外,向他伸出手中的金权杖,才有存活的机会。高而深广的大殿,拉远了人与人的距离,更显示君王的尊严。脚步踏在地上,发出空旷的回响。

君王的心,易变而难测,有时候会显得违背理性和逻辑思维;就是这种复杂的特性,才增加了绝对君权的神秘和可畏。

现在,王抬起头来,向院内望去,看见王后以斯帖颀长的身影,站在那里。她穿著整齐的朝服,拖曳著长长的裙裾,更显得美丽动人。王威严的神情,使她觉得眩晕。

武士们也发现有人走近。他们一边注视著来的人,一边看王的表情怎样,手却紧握著刀柄。如果王一挥手,他们就会冲上前去,对付来的人。王定意向以斯帖施恩,伸出手中的金杖。以斯帖向前摸著杖头,同时就势要跪下去。但那握著金杖另一端有力的手,却把她拉了起来。

王注视著美丽的王后,心念在迅速的转动:为甚么她在这时候违例来见我?看她盛妆朝服,应该是重要的事;但不会是像前次那样告密紧急的事;如果是紧急的事,必定等不得花时间著装。...想到这里,王用几乎是温柔的声音问她说:"在这里,王与他的王后,可以忘记法律的限制。我的王后以斯帖啊,你要甚么?你求甚么?就是国的一半,我也必要赐给你!”

不知为甚么,王想起了前次那流产的政变阴谋;如果没有以斯帖预先示警,不但是国,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啊!想不到,以斯帖的请求,并不是他所想的大事。

她说:"如果陛下以为好,也不妨碍国政,希望陛下来赴我所预备的筵席,庆祝大王胜过阴谋,长寿万岁;同时,也带著最尊贵的大臣哈曼同来,那就是我的荣幸了!”王微笑著说:"该有整个月没见面了,我也正想念你呢!那很好,我叫人吩咐哈曼赶快准备就是。”

前一夜,以斯帖不住的对自己念著:"王的心在耶和华手中,好像陇沟的水,随意流转”(箴二一:1)。她必须相信这经文。现在比任何其他时候更重要,是最必须相信的时候。亚哈随鲁王没有召见她;她必须去见王,为了本族人民的生存,她必须不顾自己的生命,抓住机会,违例去见王请求。想不到,事情竟然这样容易!王一转念,她就得了平安。

以斯帖的计画在运作。

末底改又出现在朝门口,还是坐在他的老地方。"三天已经过去了。为甚么以斯帖没有消息来?”末底改相信转机就要临到,已经换下了麻衣,穿上了平常的衣服。只是他似乎以旁观的心情,等待著看事情如何成就。谁想,从宫内出来的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,权臣哈曼!哈曼用不著寻找,也发现他最不愿看到的人,仍然坐在那里!

赴罢王后的筵席出来,饮足了御酒,哈曼的心里,洋溢著快乐,得意的回味著王后给他的特殊恩宠。但见到末底改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,眼睛在望枝头的鸟儿。哈曼就转为满心恼怒。哈曼对跟从的人说:"明天咱还要从这里经过,但不希望再见到那个惹我厌烦的人物!今天王后以斯帖预备筵席,只有我被请随王赴席。只有我,明天王后又再请我同王赴席。只有我!”他全然没有避免给末底改听见的意思。末底改果然听见了。

直到哈曼的马蹄声远去了,他还在寻思:以斯帖这妮子,在想甚么呢?到现在还有心宴请哈曼,寻求妥协,不是太晚了些吗?这消息,真叫人感到意外。
不过,有一件事他可以放心:以斯帖终于见著了王的面,而且还平安。以斯帖的计画在运作。

还有更叫末底改意外的事。第二天,末底改又去照他的老规矩,坐在朝门口。忽然,看见有人牵著一匹白马,从宫内走出来;那马很高大,比人高出了许多,而且马的头上戴著华丽耀眼的金冠饰,表明是王御用马匹的徽记。只有在非常正式的仪式中,才会使用。

马和人渐渐走近了。来的人是谁?又是那个他不愿看到的哈曼;不过,为甚么他骄横跋扈,气焰万丈的神态没有了,垂头丧气的走在马前面?咦,他的手里,还捧著一个大包裹!这些事,本来该是下役奴才们作的,为甚么大臣亲自动手?

末底改没有兴趣寻求答案,这些事都跟自己无关,不必躲避,也不想看他,把头仰起来,去看天上的朵朵白云飘移。马的蹄声和人的脚步声,在末底改的面前停住。这一次,哈曼却不能放过他,竟直接找上了他!

不过,哈曼失去了傲岸的气概,眼睛里的敌意换了沮丧的神色;而且向坐著的末底改躬下腰去。哈曼说话了。声音平板而没有情感,就像是小学生被强迫背书那样子说:"大王有旨,请阁下换上王常穿的朝服,乘上御马!”末底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。先揉一揉眼,弄清楚并不是作梦,想回家去好换衣服。哈曼似乎很体贴,建议不如就近先到王宫的更衣室去,好照王的旨意换装。
再次出现的末底改,高高乘在御马上,神采飞扬,衣冠鲜明,穿著王紫色的朝服,头戴金冠。哈曼仍然得恭谨的尽他不愉快的本分,牵著马,走在前面,一路经过首都的街道,一面喊著说:"王所喜悦尊荣的人,就这样待他!”路上看到的人,都感觉意外,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有的人以为哈曼一定是疯了。

路旁站著观看的人,越聚越多。经过的时候,有许多人鼓掌,有的还大声喝采。游行得够久了。疲倦的哈曼,灰头土脸,满身大汗,有气无力的向末底改请示去哪里。末底改说,还是回到朝门原来的地方。哈曼算是完成了这分苦差事,垂头丧气的回府。哈曼和末底改,那天是怎样的合在一起,演出这场戏?是谁筹画导演的呢?除了他自己还有谁!

一天前,哈曼应召赴王后以斯帖的筵席。这真是意想不到的荣幸,作王和王后的特别客人,是人生难得的际遇。亚哈随鲁王照常欹卧在正面的榻上,王后紧靠在大王的右边,哈曼在王左侧的榻上,随侍的人送著酒和食物。殿下有人轻奏著音乐。在筵席中间,王后若有所思的问说:"一个人得罪了谁,该不会连全家全族都被连累吧?听说有的国家,法律规定,不可因父亲的罪杀儿子,各人要为自己的罪而死。我们波斯国是怎样的呢?”她话是向王说的,眼睛却望著哈曼。

王知道王后从来不问政治,不知她今天怎的忽然对法律有兴趣了?向哈曼点头,示意他回答。哈曼说:"如果是重大的罪案,在波斯,一人可能连累家族。”"如此说来,你同意这作法了?”哈曼说:"王的话就是法律。”以斯帖点点头,表示明白了,微笑著示意,似乎满意哈曼的答覆。王得意的笑了。话就在此止住。

王转向以斯帖:"我们的王后,现在你可以告诉我,你到底有甚么要求,我必定赐给你;就是国的一半,也没有问题,只管说,我必为你成就。相信我,我是坐在宝座上的王,一切都在我权力之内!”以斯帖回答说:"陛下如果抬举我,就请准我所求的,明天再带著哈曼,来赴我所准备的筵席;到那时候,我必定照王所问的说明白。”

那一天,哈曼从宫里出来,心中无比的得意;加上足喝了香醇的美酒,更觉得快乐像是升胀的气,在他里面,就要迸裂开来。但看到末底改坐在朝门口,对他不理不睬,快乐就一下子泄到不知那里去了。哈曼回府以后,感到得意的事无法保持静默,非得找些人来说说不可。

于是请了一群朋友,叫齐了妻子儿女,把这非常的荣耀,对他们细细的描述一番。他们畏谨的听著,充满神往的样子;也帮著肯定他哈曼的权威盖世,连王后也对他另眼看待从前他在宫廷斗争中,支持过废后瓦实提,当然不再是问题;现在王后还特地一而再的单独请他赴筵。宫里有了如此有力的奥援,大波斯帝国真是在他的掌上。但天下事往往美中都有不足。

最后,哈曼透露出内心的遗憾,叹口气说:"在城门口看见了那碍眼的犹大人末底改!我明天还要去赴王后的筵席哪,唉!真不想再见到他。但他就在朝门那里,又不能不看他!”

哈曼的妻子细利斯说:"那还不容易!把他提早除掉不就是了?不如造一个五丈高的木架,明天早晨,求王准许不必等灭犹大全族,提前把末底改处理了,挂在木架上面,也好叫全国知道,如果选择在王和哈曼之间,必须得罪一个的话,宁可得罪王,我哈曼,是更得罪不得的。”哈曼以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。

但是,长夜漫漫,怎能等得到天亮?不如打铁趁热,当晚就进宫去陈说。好在他跑惯了王宫,自恃是王的亲信宠臣,不管时间是否合宜,迳去夜间谒见王。

恰好,亚哈随鲁王那夜躺在床上,辗转睡不著觉,就吩咐人取纪史书来,念给他听,看看有没有忘记了甚么该办的事。刚刚读到书上记载著:王的两名守门太监,辟探和提列,同谋刺杀王,末底改告密,由王后转陈,使王得以预先防备,不至遇害。

王问说:"啊,我怎么就从没有想起那末底改!他如此忠心,立了这件大功,可有赏赐他甚么尊荣爵位?”侍臣回答说:"没有赐他甚么;末底改也没有夸说自己的功劳。”正在这时候,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,卫士的喝问声。王问说:"甚么人在外面?”侍臣在门口看了以后,回报说:"哈曼站在院内求见。”
王说:”叫他进来!”

哈曼见了王,向王请安下拜。同是深宵不眠人!王向他点点头,脸上微露些笑容。哈曼开口说:"启禀大王,坐在朝门的末底改...”王摆一摆手说:"哈曼,你来得正好,先听我说。我先问你:王所喜悦尊荣的人,应当怎样待他?”
哈曼心里想:这个你可问对了人了。这问题,容易回答,我也极为愿意奉答;这"王所喜悦尊荣的人”,除了我哈曼还有谁呢?回想这两天的意外蒙恩,更坚定了他的信念。他脑筋很快,立即回答说:"应当把王常穿的朝服,和戴著王徽冠饰的御马,交给王面前极尊贵的一个大臣,命他将王的衣服,给王所喜悦尊荣的人穿上,使他走遍城里的街市,让众人都能看见;并且由那大臣在马前面宣告说:‘王所喜悦尊荣的人,就如此待他!’”

王说:"看来英雄所见略同,正合我的意思。你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。...”哈曼听得十分满意,心中欢喜得差点跳起来。哈曼正想赶紧谢恩,生怕王改变主意。哪知道王的话并没有说完,他只得继续恭听下去。但下面的话,恰似当头给他一棒,打破了哈曼的美梦。实在说,他宁愿哪是梦,在梦中一直不醒更好些。

不过,王还是继续说下去,不由得他不听,更糟的是还必须去好好遵行,没有说不愿意的自由。王说:"谁都知道,你正是王面前极尊贵的大臣。这些事情全交给你去办,相信你会办得很好:就把这衣服和御马,照你所说的预备妥当,向那坐在朝门的末底改去行。这样吧,现在时候已经晚了,明天一早去。务必注意细节,凡是你所说的,一样都不可缺少!”

王又补充说明:"我这些日子,差一点给忘了,他是在那两名太监图谋叛逆的事上报信给我们的,有很大的功劳。饮水应该思源,如果忘了他,神明都不会保佑的。”这太意外了!竟然是他完全想不到的人!

不但扫尽了哈曼的兴致,也完全动摇了他对自己前途的信念。跟末底改的仇是结定了,现在,他唯一的希望,寄托在以斯帖身上:但愿那位新近对他垂青的王后,在必要的时候,能够挺身为他说话。不过,她会肯吗?

第二天中午,哈曼尽了他平生最不愉快的责任,遵从王的旨意,照他自己的建议,同末底改去游行。等到他拖著疲倦的身子,垂著头,回到府中,他的妻子和智囊团已经聚在那里等他;多数的人已知道哈曼和末底改奇怪搭档的表演,以为应该是两人换个位子才对;也有少数人未得到最新消息,是为了他的得意,来道贺的。

哈曼连坐下都忘记了,站在原来进门的位置,详细述说那一天所遭遇的事。他们听完了,都奇异的安静;有的人看看门口,预备退走了。哈曼徵求各人的意见。有的人摇摇头,不言语。

多数人作出的判断是:"风头转变了,我们不能够否认事实,末底改是占了上风,情势对你不利,看来你很难斗的过那犹大人,终必在他面前落败。”虽然,没有人预测得出,败落在甚么时候来到,要败得多惨。屋子里的空气很低沉,像是家有丧事的气氛。有人悄悄的离去了,并不曾向主人告辞。

正在这时候,王宫里的使者来了。有两个太监传达王的旨意,催哈曼赶快去赴王后以斯帖已准备好的筵席。可怜哈曼忙得喘不过气来,匆匆忙忙的洗去身上的马粪味和汗臭,梳头换了衣服,急急上道。

当他的身影隐去了,背后的人还在猜想:哈曼的前途是否将从此崎岖不平?是否还有复起的希望?但愿哈曼不会再得罪以斯帖王后,但愿王后是一个可靠的政治盟友;也许,这是他们唯一的支柱了。

时候到了。

这第二次的酒筵,还是像前次一样的丰盛精美;或许更丰盛了些,更精美了些。只是哈曼面对著盛馔,分辨不出味道。他心头上有太多的事。哈曼特别注意王的神色。王的脸上似乎减少了些和悦,但至少没有震怒的迹象。

哈曼的心定了一些。不过,很快就发现,自己只是王手中的一只筹码,他有机会在这里,不过是王要用他来赢得王后心中的秘密。王喜欢战争,看战争就是赌博,只要赌得赢,不管付多大代价。他不禁把眼睛注定在王后脸上。王后还是挺美的呢,他想。亚哈随鲁王的性情,一向有名的急躁暴烈。他不耐烦等得太久。这次对以斯帖是例外。

等侍者传送了几次的酒和食物,王喝下一口酒,口中一面咀嚼著肉,一面问道:"我们的好王后,这次你该告诉我,要我为你作甚么了;我说过的,你就是求国的一半,我也必然为你成就。”以斯帖回答说:"我所求的,比王国的一半还要多...”王听了,兴趣更增加了,连旁边的哈曼,本来一直神思不属,现在竟然也惊奇的睁大了眼睛,张著耳朵听。

王后以斯帖继续说:"甚么比王国一半还要紧呢?那就是生命。生命没有了,所有也都失去了。我如果在王面前蒙恩,王眼中算你的婢女还有点价值,我所求的,是求王把我的生命赐给我;生命失去了,得王国的一半又得何用?我所愿的,是求王把我的本族赐给我;本族没有了,还有甚么享受能使我快乐?因为我的本族被卖了,要屠杀剪除灭绝我们!如果只是我们被卖为奴为婢,我也闭口不说甚么;但这将引起无尽的种族斗争,使王的国度分崩破裂,对王的损失,是敌人万不能补足的。”

哈曼听到这里,体会到情势有点不大对了,脸上的颜色变了,在榻上不安的转动了一下。

王威武的面,变成了紫色,眼睛怒睁著急问:"擅敢起意要行这恶事的是谁?这人在哪里?”仿佛立刻要抓住那人,把他活活撕碎。哈曼看得发抖,觉得喉咙里一阵阵发乾。就在这重要的时刻,王在等待著答案,紧张到空气也似乎凝结了。 

以斯帖伸出了她的手,仿佛掌握著历史的钥匙,又像是一柄利剑,确定的指向哈曼说:"仇人,敌人就是这,这恶人哈曼!”哈曼在那里十分惊惶,张著平时能言善辩的利口,竟然发不出声音来。现在他才醒悟,原来以斯帖与末底改有亲属的关系。他最后的悔恨是,自己不曾探问清楚,末底改为何那么事有关心的,每天在宫门前走来走去。

王向他瞥了一眼,看到那罪疚莫辩的样子,凭他阅人的经验,就可以确定他有亏心事。再想到自己被他佞口欺蒙,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上;那么久了,竟然完全信任他,把他当作了心腹,当作社稷股肱之臣!他满腔忠心赤胆的样子,建议消灭甚么流浪部族,原来却是王后的亲族!王那股感觉,受了骗的怨气,化成了满腔的怒气,无处发泄。王只想到不愿再见哈曼。从榻上霍地站起身来,冲往御花园去了。

花园里的凉风,吹得王的头脑清醒了些:想起自己是王,使用权威,比发怒更有改变世界的效果;又想起把王后丢在那里,算怎么回事?王回到筵席上,发现哈曼竟然伏在以斯帖所靠的榻上!

原来是哈曼看出王的盛怒,定意要加罪于他,不会轻易放过他;虽然现在他已经清楚王后绝不是他的盟友,但解铃还是系铃人,仍然想求王后缓颊,或者王后心软,肯向王讲几句好话,就能侥幸免祸。于是不顾礼仪,起来跪在以斯帖榻旁,拉著她的手臂,求她救命。王后自然挣扎著要推开他。

亚哈随鲁王从花园回来,一眼看到的,就是这副景象。从来没有大臣敢在王宫里这样放肆过。王的怒火,更加燃烧得炽烈了。王说:"这,这哈曼还得了!竟敢大胆到在王宫里,就在我面前,凌辱王后吗?”

王的话一出口,侍卫们立即拥上前来,把哈曼的脸蒙上,当作叛国的死囚,倒缚双手推去外面。在那时,王一眼瞥见自己那熟悉的御印戒指,仍然戴在哈曼手上,想到他挟王的名,不知作了多少坏事;立刻叫人去摘下缴回。哈曼现在确实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哈曼恃王的宠幸,一向骄横,人缘自然并不怎么好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有人为他讲话,也不会是好话。

果然,有伺候王的一个太监,名叫哈波拿,上前报告说:"今天我奉旨去他家催请哈曼来宫中赴筵,看见有一个七十五尺高的大木架,高出了围墙许多,立在那里。我问起那是作甚么用的,据哈曼家的人说,是昨天才赶工制作的,为要把救王有功的末底改挂在上面。”王冷笑说:"还是让他自己享受吧;把哈曼挂在其上!”

哈曼的府门前,出现了自王宫派来的几名卫士。哈曼家的人,忙著问哈曼好吗,是不是喝了过量的酒,不能回府?卫士们冰冷著脸,一句话也不说,迳直走向竖立木架的角落,动手抬那高大的木架。哈曼夫人细利斯,听见了外面的声音,亲自从房内出来,查问是怎么回事,莫不是王改变了主意?"是王又要把末底改挂在木架上了吗?”她试探著谨慎的问。其中一个卫士回答:"恭喜夫人,你要作寡妇了。王有旨意,要把国贼哈曼挂在他自己作的这个木架上面!”然后自顾自抬起木架走了,一面走,一面埋怨太重。

这些事情都过去了。王的忿怒才平息。下午的太阳分外的明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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